半个月后,各省奏报在御案上堆成了小山,朱漆封套上的“急报”二字被汗水浸得发暗。
朱由校捻着山东巡抚的奏折,指腹划过“乡绅聚于孔府祠堂,言县学占族田百亩,恐惊扰孔圣英灵”的字句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案头另一本江南织造府的密报更刺眼——苏州府学赶印的《农科启蒙》被三十余名生员家长拦在阊门,领头的乡绅举着“圣人之教岂容篡改”的木牌,竟让刻书匠当众烧毁了三车课本。
“岂有此理!”朱由校将奏报掼在地上,卷轴“哗啦”散开,露出陕西巡按用朱笔圈出的原话:“民可使由之,不可使知之。百姓识了字,便要问赋税轻重、田土肥瘦,反生祸乱。”
墨迹未干的纸页上,还粘着驿卒赶路时蹭上的泥点,仿佛能看见八百里加急的马蹄如何踏过尘土。
魏忠贤捡奏折时,指尖触到一行小字:“曲阜孔氏宗亲会集十七县乡绅,联名请罢新学,称‘县学教授农技,是将士人降为农夫’。”
他垂首道:“奴才刚得密报,孔家大管家带着佃户,把兖州府学的地基掘了,还说‘这片地埋着孔家先祖的砚台,动不得’。”
朱由校踱到窗前,望着宫墙外的老槐树。
三个月前,他以为改了科举就能顺顺当当办学,没料到阻力竟来自最该尊教化的地方。
案上堆着各地送审的县学图纸,有的被批注“祠堂乃族中圣地,不可改为学堂”,有的被打了叉:“孩童混读,有违礼教”。
最荒唐的是山西的呈文,说府学增设的“算学课”是“奇技淫巧”,宁愿让孩子去私塾背《论语》,也不许碰算盘。
“他们怕的不是占地,不是改课。”朱由校突然停步,目光锐利如刀,“他们怕百姓懂了道理,就不好糊弄了。”
他想起前几日李若星送来的河南淤地收成册,那些曾目不识丁的佃户,如今能看懂官府张贴的《均税法》,还会拿着算盘核对租子。
“孔家盘剥佃户千年,乡绅靠着‘民不知法’兼并土地,官员仗着‘百姓愚昧’中饱私囊——这新学教的不只是字,是让他们再也藏不住龌龊!”
魏忠贤躬下身来,腰间的玉带扣磕在青砖地上,发出清脆一响。
他垂着眼睑,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:“奴才这就调东厂最得力的番子,扮成货郎、游方僧,混进曲阜城。孔家祠堂的夜话、佃户房里的怨言、账房先生的算盘声,都得给陛下听仔细了。”
说罢,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细汗,指缝里还沾着刚捡奏折时蹭的墨迹:“奴才己备下密信,让兖州千户所盯着孔家的粮车、银号,看他们的佃户到底交多少租,那些阻挠县学的银子,是不是从这里流出去的。”
他瞥见皇帝指尖在“孔氏宗亲”西字上重重一点,那力道仿佛要戳穿纸背。
窗外的寒风突然聒噪起来,像极了那些阻挠办学的喧嚣,却不知一场风暴己在御书房悄然酝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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